高飞: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价值、机制及其路径
1972年,议题设置理论由马克斯韦尔·麦库姆斯(Maxwell MoCombs)和唐纳德·肖(Donald L.Shaw)率先提出,该理论认为:“媒体的舆论导向作用是通过精心设置的议题进行发挥的,它通过对某个问题或事件的突出报道,聚焦关键问题,使之成为公众关注和讨论的问题。”此后,政治学、新闻学、传播学等不同领域的学者结合自身专业对其进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笔者认为议题设置作为一个“舶来品”概念,有必要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语境下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界定和转换:议题的本质是话语符号,议题设置是对话语符号的筛选、框定和运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是指在网络空间中,“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提出、设置和纳入思想政治教育议程,从而引起人们广泛关注、集中讨论并主导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方向和进程的话题的活动”。在网络空间中,根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主体的不同,可将议题区分为官方议题和民间议题;根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内容的不同,可将议题区分为事实型议题和价值型议题;根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传播形态的不同,可将议题区分为理论型议题和形象型议题。
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重要价值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开展的抓手和支点,主导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施教进程,贯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全过程。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对相关议题的设置和讨论,实现对本阶级思想观念、政治观点和道德规范的传播和认同,对异质性的意识形态进行揭露和批判,并在这个过程中掌握思想政治教育主动权和话语权。
(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决定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的有效形成
一般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承担者、发动者、组织者和实施者”,而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则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接受者、受动者和可塑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不同于现实情境中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在网络空间中,其身份特征变得模糊,权威性被削弱,原本形式多样的施教行为被虚拟的网络环境窄化为单一的话语言说活动,主体性无法像现实情境中那样可以得到有效充分的彰显。这些显著变化,不仅加大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识别确认的难度,也相应地增加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有效开展的难度,从而导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低效甚至是无效。因此,需要澄清一些理论问题: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如何判别?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是否有必要开展,其开展的抓手和支点是什么?若不对以上问题给予科学准确的回答,将难以祛除人们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科学性和必要性的质疑。本文支持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客观存在的观点,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不是以一种具象在场的方式存在,而是虚拟化、符号化、“幽灵”般的存在,并在人们的网络生活中时时处处彰显其主体性。
由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简化为单一的话语言说活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性的彰显就具体外化为以议题设置为主要形式的话语言说活动。因此,能否主动提出议题并通过议题设置开展和推进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是判别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身份的重要标志。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使其自身的阶级立场和观点得以有效阐发和传播,并在对相关议题的讨论过程中,在对错误意识形态议题的批判、驳斥过程中扭转思想政治教育客体错误的立场观点,引导其形成正确的认知思维方式,从而实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影响人、引导人、化育人的目的,最终使其主体性得以有效彰显,权威性得以有效树立。当然,网络空间中有代表不同利益、持不同立场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正是由于不同主体的存在,网络空间成为不同价值观相互激荡的重要场域,成为东西方意识形态博弈的关键阵地,这不仅恰恰证明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客观存在的事实,也更凸显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重要性。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还直接影响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形成。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处于受动地位,不会积极主动承担一定的思想政治教育任务,自身的价值立场容易受网络言行影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客体与现实情境中的客体也有所不同,其客体主体性与流变性显著增强,因此,如何有效“捕捉”网民并使之积极地参与到相关议题的讨论中来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难点。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在线”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有效存在的技术保证,只有“在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才能即时开展。与此同时,如果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只是充当相关信息的“搬运工”,不能精准把握网民的上网习惯、信息关注浏览偏好,不能利用议题设置凸显相关问题的重要性和增强信息的吸引力,网民就会忽视、屏蔽、取消对相关信息的点击关注,转而被其他阶级或集团的信息所吸引,如“暗网”空间中的一些政治反动言论,网民也就相应被其他阶级和集团在线“捕捉”,从而导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低效甚至是无效。因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信息能否吸引网民,能否最大程度地“捕捉”网民并使其成为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能否调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参与性和互动性,关键在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能否像探照灯一样把一些议题“照亮”并凸显出来。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只有聚焦网络话语热点,表达人们的利益关切,满足人们的交往需求,网民才有兴趣点击、关注、转发,参与并带动其他网民对相关议题的讨论,网民才能转变为真正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才能在议题讨论中达到教育目的。
(二)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影响并决定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进程与效果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开展的基本载体,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中心环节。议题设置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所设置的议题能否被吸引和围观,能否让客体参与到议题的讨论中来,能否通过对议题的讨论改变客体的思想、态度和观点。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以数字化、符号化的在场方式展开的思想互动与精神交往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突出特点,这种特殊的互动交往模式因脱离了现实情境,摒弃了肢体语言,使得网络媒介和话语符号成为连接二者的基本中介载体,没有了作为符号的语言和话语,二者之间的思想互动与精神交往便处于停滞中断状态。网络环境的开放性、即时性、复杂性不仅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的地位以及相互关系呈现出主体的主体性下降和客体的主体性增强的显著变化,更使得二者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不稳定、易断裂、多向性等特点,这也就增加了相关主体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与节奏的把控难度,其主导权逐渐式微,其施教方法和渠道则窄化为以议题设置为主要途径的思想互动与精神交往。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一方面,承载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信息,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选择什么样的信息进行议题设置,直接规定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思想互动和精神交往的内容;另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还通过对网络信息的筛选,利用议题设置把对某一问题的重要性凸显出来,把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核心价值观表达出来,“报道什么、不报道什么,多宣传什么、少宣传什么,都要从大局出发,体现大局要求”。另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还通过话语技巧和修辞手法的运用,使议题设置潜移默化地影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思维方式。因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只有通过设置具有强大吸引力的议题,才能确保持续输出和传播附着在其中的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才能精准了解客体的思想状况、价值立场和利益诉求,才能有针对性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也只有通过议题设置参与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并获得良好的思想互动体验,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施教活动才能得以顺利推进,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才能得到保证。
需要注意的是,网络信息传媒技术的深度发展给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带来了诸多挑战:一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设置主体日趋多元化,弱化了传统媒介环境下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主体的权威性,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议题设置的吸引力;二是随着以算法推荐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信息茧房”效应愈加显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圈层化传播、同质化传播导致一些重要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难以向特定的受众网民推送,也就导致这些重要议题得不到应有的关注讨论;三是以网络意识形态议题为载体开展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呈现出碎片化、感性化、间断性的特征,使得相关理论问题展不开、讲不深、说不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
(三)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事关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和政治安全
“议题设置能力被称为软实力的‘第二张面孔’。”互联网领域作为舆论斗争的主战场,只有掌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设置权,才能掌控相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程的主导权,才能及时有效驳斥、破解西方针对中国设置的种种意识形态议题,摆脱西方的意识形态话语陷阱,进而把互联网这个影响我国意识形态安全的最大变量转化为筑牢意识形态安全的防线。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程的把控主要是通过议题设置,引导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关注、思考与讨论思想政治教育的热点议题,自觉屏蔽和忽视错误的网络议题,“让该热的热起来,该冷的冷下去,该说的说到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还通过从不同角度、特点和属性设置议题,有效引导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对所设置议题关注点的转移与聚焦,“通过强调一些属性而弱化一些属性的方式,实际上塑造了观察和思考某一特定议题的方式,如果这种方式影响到公众,那么就可能对公众关于该议题的态度产生影响”。因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不仅可以引导网民“想什么”,更能有效引导网民“怎么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只有通过不断地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及时把控议程主导权,才能保障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持续性,弱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对其他阶级、集团所设置议题的关注度,减少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分流和“掉粉”。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作为一定阶级或集团有组织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活动,在理论假设、话语选择、框架设定、修辞运用中体现出一定的价值倾向性,其目的是传播本阶级或集团的价值观念,引导并主导网络舆论风向,影响网民的思想和行为,这一点在西方媒体对2019年香港修例风波的报道中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西方媒体(他者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议题设置有目的地选择、凸显和遗漏一些新闻信息,在香港“反修例”问题上推波助澜,刻意制造中央政府与香港社会的对立情绪,为不明真相的人们营造了一个中央政府压制香港民意、香港警察欺压普通民众的拟态假象,这些议题经由脸书等西方网络社交媒体的传播和讨论,以及西方政客对“反修例”议题的操纵和鼓噪,导致很多年轻人走上街头,进而演变成一场严重的社会暴力冲突,冲击了我国的意识形态安全和政治安全。就我国来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一方面把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制度等设置成多种样态、涵盖诸多内容、适应不同群体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并使这些议题广泛地充盈网络空间,让网民在对相关议题的讨论中认同并践行党的思想、理论和制度;另一方面通过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批驳错误的意识形态议题,弱化并阻断西方意识形态议题的传播。长期以来,西方利用强大的网络话语权和议题设置权不断地设置和炒作反华、反共的网络意识形态议题,尤其是那些肆意宣扬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抹黑诋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故意捏造虚假议题传播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的议题。这些议题不仅抹黑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的形象,更是极大威胁着我国的意识形态安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要通过议题设置揭穿这些网络议题的错误本质,驳斥其错误论点并在对这些错误议题的批判、破解过程中充分彰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二、建立健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机制
建立健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机制是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关键。成功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理顺主体协同机制、注重精准设置机制、完善话语供给机制、强化评估反馈机制,才能更好地发挥议题设置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一)理顺主体协同机制
当前,相对薄弱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力量不能满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有效开展的现实需要,亟须多元化的主体力量进行无缝连接、时空同步、多样态组合、图文并茂的议题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主体一般包括以政府为代表的核心主体、以互联网媒体等组织为代表的重要主体,以及以网民个体为代表的节点型主体。建立健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主体协同机制的前提是要明晰三者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中的地位和作用:核心主体既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题的主要提出者,又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主要设置者,决定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内容主题和价值导向。重要主体在核心主体确定的主题基础上推送和传播议题,同时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属性议题,并通过属性议题的设置,使相关主题产生富有层次的议题群,从而吸引、吸纳不同圈层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参与。当前,我国互联网媒体属性议题设置的科学性亟须加强,误把主题当议题的情况时有发生,从而导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吸引力不强、参与度不高。节点型主体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传播的重要参与者和推动者,在带动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参与相关议题讨论,促使更多客体(比如国外网民)转换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实现议题设置主体之间的有效协同,核心主体既要积极主动地设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也要为议题讨论创造良好的网络舆论环境,引导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积极参与相关议题讨论,同时核心主体自身也要参与到议题的讨论中,以平等的身份与其他参与者进行讨论沟通。重要主体一方面要把核心主体提出的主题和议题进行科学精准的解码,使网民能够完整准确地理解相关议题的内涵;另一方面要围绕核心主体提出的主题和议题进行属性议题设置,使之形成完整的议题群层,以满足不同客体的议题需求。节点型主体要充分发挥自身在网络空间的影响力,积极主动地参与议题的传播讨论,带头批驳错误议题,有效配合核心主体与重要主体的舆论引导和价值引领工作。
(二)注重精准设置机制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精准设置机制是指在进行议题设置时,针对不同网民的信息需求和接受习惯,设置和推送不同内容和样态的议题,促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能够点击、关注并及时参与到相关议题的讨论中来。
精准设置思想政治教育议题,首先要依靠网络信息技术对大数据进行挖掘与收集,利用大数据算法对这些群体的网络偏好和习惯进行分析加工,把握和预测诸如大学生群体、新社会阶层群体、农民群体等不同网民群体的思想政治教育需求,以实现对其议题需求“颗粒度”式的精细区分。同时,还需要通过诸如政治学领域、语言学领域、心理学领域的专家筛选编辑思想政治教育议题内容、创新转换议题话语、包装设计议题传播样态等。而西方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把自身价值观嵌入人工智能技术中,从而实现其意识形态渗透的目的,“(Twitter)中有51.8%的流量来自机器人,约有超过3000万的活跃账号是由机器人驱动的,其策略包括营造虚假人气、推送大量政治信息、传播虚假或垃圾政治信息、制造烟雾遮蔽(smoke screening)混淆视听、塑造高度人格化的虚拟意见领袖等”。
其次,要注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样态与时空分布。在网络空间的表现形式和呈现方式中,形象议题与理论议题是当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主要样态。形象议题具有直观性、感染性、社交性的特点,能够传递、感知和解码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理论议题在网络空间中往往借助于形象议题表达出来,但是网络空间的形象议题存在碎片化、去中心化的缺陷,这就需要理论议题对其形成有益补充,使其能够立意完整、主旨明确。在网络空间中,相关议题不仅在不同网站的分布有所差异,其位置和栏目也不尽相同,有研究指出,人民网、新华网、新浪网、网易网的议题频数有所差异,这也导致网民对一些议题的关注和讨论呈现出差异性。
(三)完善话语供给机制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话语供给机制是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生产、转换、运用恰当的话语进行议题设置,从而实现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有效的思想互动与精神交往。
一段时间以来,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话语优势弱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话语的主体性增强,以及双方在网络空间活动目标的差异,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用传统的官方话语、宣传话语、教材话语设置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不能有效地满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话语需求,这就导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不仅无法成为有意义的话语符号,甚至被视为网络“信息垃圾”,招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无视”甚至是“屏蔽”。因此,为使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成为有意义的话语符号,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话语生产必须积极主动地转换至网络虚拟场域,并在转场的过程中实现有效的话语供给。
设置有效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还须适应熟悉网络空间的碎片化传播方式和言简意赅、富有感染力和吸引力的话语表达习惯,从反主为客的角度把思想政治教育的官方话语、宣传话语和教材话语转换成网民爱看爱听的“网言网语”,并在此基础上实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的意义共享,避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因无法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进行话语通约而“取关”或“潜水”。同时,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在采用“网言网语”进行议题设置与讨论时,要将自身的价值观念内嵌于议题话语之中,避免议题讨论时出现价值错乱或迷失。由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以虚拟在场的方式实现对相关议题的讨论,主客体双方对议题的讨论越发深入,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数量会相应增加,甚至会出现“反客为主”“反主为客”的情况,这就要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及时、准确地识别、运用有效话语,并通过不断地话语供给掌控整个议题讨论进程,增强互动性和引导力,以此增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力量。
(四)强化评估反馈机制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是持续动态的过程,只有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效果进行科学评估与反馈,才能不断提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效果。
目前,评估反馈机制尚不健全是制约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功能发挥的关键因素。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评估与反馈主要涉及以下几个问题:一是评估主体不明确,即谁负责相关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评估,是由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自我评估还是由第三方进行评估?二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评估的标准是什么?三是议题评估的结果应该向谁并通过何种渠道反馈?只有妥善解决好这些问题,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评估与反馈工作才能顺利进行,从而提升议题设置质量,有效吸引网民参与和互动。
因此,完善评估反馈机制,就必须把评估反馈工作纳入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之中,成立专门的评估反馈机构和队伍,对诸如如何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一些涉及面广、影响深远、需要长期进行议题设置的问题进行科学有效的评估反馈。另外要细化议题的评估细则,不能以简单的点赞量、浏览量的多少作为议题设置成功与否的标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关键点在“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者能否及时参与讨论、参与议题讨论的人数、议题讨论的程度都是评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重要参照。另外,针对一些时效性较强的负面热点议题,要及时跟进和反馈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效果,帮助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调整议题设置策略,从而更好地实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引导舆论风向,创造清朗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环境。
三、提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水平的实践路径
受网络空间开放性、网络信息繁杂性、网民议题需求多样性的制约,增加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难度,也就相应地增加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难度。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要有效地通过设置议题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缩短议题设置的“时滞”,注重议题设置的“刺激铺垫”,增强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从而全面提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水平。
(一)缩短议题设置的“时滞”
议题设置的“时滞”是指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设置的议题与思想政治教育客体关注讨论议题之间存在一定的时间差,相关议题需要经过一定时间才有可能被关注和讨论。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环境中,一直存在“官方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两个舆论场同场存在但彼此之间界限分明,双方设置、关注和讨论的议题都有明显的区别,从而导致“时滞”效应的产生,有学者对《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的议题与网民所关心的议题进行的相关性分析显示,党报议题与网民议题“不具有统计上的显著相关。这或许意味着,党报所关注的话题并没有成为网民所关注的话题,另外,网民所关注的话题也没有得到党报的充分回应”。
一些主流官方网络媒体本应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主体力量,但其对网民议题设置能力不足,“时滞”过长甚至是无效,反而弱化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要改变这一状况,需要从以下两个方面推进:一是以议题为切入点,化抽象理论性议题为具象现实性议题,通过具象现实性议题教育引导网民,以增强人们对理论抽象性的理解。由于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不仅呈现出一定的意识形态性,还体现出一定的理论抽象性,而过于抽象的议题很难被普通网民所关注和讨论,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强调的“民主”,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可以通过介绍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极端思潮泛滥、反智教育盛行、社会族群分裂的现实案例,不仅能使民众切实感受到党和政府“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还能引导民众明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民主”与西方资本主义民主的本质区别,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是优化相关网页设计和题目凝练。根据相关调查显示,作为主流官方网络媒体的新华网,其网页主题突出、标题简短凝练,更能吸引网民关注,有效缩短或避免“时滞”效应的产生。
(二)注重议题设置的“刺激铺垫”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刺激铺垫”是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高频次、多角度的议题设置,不断影响和改变网民对某一问题的认知,弱化网民对其他阶级和集团所设议题的关注度,更好地实现议题设置引导人们“想什么”和“怎么想”的目的,实质上是构筑网民主流意识形态的“信息茧房”。从思想政治教育角度来说,教育环境的相对封闭性和稳定性有助于教育活动的开展,因此,这种“信息茧房”不仅是不可避免的,更是必需的。信息泛滥是网络媒体时代的重要特征,但现实的悖论是人们用有限的时间获取了无限多被选择过滤后的碎片化“事实”,并把这些散碎的“事实”当成“知识”和价值判断的依据。而一旦这些信息刺激减弱或消失之后,原有的“知识”便被迅速覆盖和遗忘,人们转而去寻求新的“刺激”,相信新的“事实”,并建立另一套价值判断体系。因此,网络条件下,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需要通过议题设置把思想政治教育信息转换成“新知”,这种“新知”既需要有新内容,更需要有新形式和新样态,以此实现对思想政治教育客体不断的感官刺激,保持“知识”输出的连续性和价值判断体系的稳固性。
注重议题设置的“刺激”效应,一是“强刺激”与“弱刺激”相结合。所谓“强刺激”就是结合特定的人物和事件来设置议题,以凸显某一主题,如国庆节、建党节、建军节等,“强刺激”性的议题设置要求主题鲜明、重点突出;“弱刺激”则需要日常化、生活化的议题设置,这就需要发挥节点型主体的重要作用,如一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展现祖国壮美河山、宣扬好人好事等形象化议题都属于“弱刺激”,这是吸引网民注意力、占领网络意识形态阵地的重要方面。二是“正向刺激”和“反向刺激”相结合,通过对比的方式影响人们的认知。例如,佩洛西等美国政客将香港街头暴乱称为“美丽的风景线”,而将美国动乱称为“暴行,不可容忍的”,通过网络议题的正反刺激,西方价值观的虚伪性跃然“屏”上,促使网民认清了西方搞乱香港、遏制中国的真实目的。如今,“美丽的风景线”已成为中国网民评价西方一些社会游行示威的惯用话语,由此可见,通过议题设置的正反刺激,可以达到良好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
(三)增强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是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一定的话语特意凸显议题某方面的角度和信息,以使网民对议题的“定性、归因解释、道德评估或处置意见”符合主体的意识形态立场和价值期待,从而达到一定的思想政治教育目的。
一般来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的框架分为媒体框架和个体框架。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过程中,媒体框架与个体框架就同一议题相吻合时,才会取得良好的教育效果;反之,如果二者之间吻合度低甚至相冲突,媒体所设置的议题就会被忽视,无法取得预期的教育效果。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与刺激效应不同,框架效应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通过议题设置唤醒客体早已储存的社会记忆的过程,刺激效应则是通过议题传授“新知”的过程。可见,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与人们在日常实践生活中接受的思想政治教育紧密相关,如在与爱国主义相关的网络议题设置过程中,不论是“九一八”纪念日、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还是有关抗日的影视作品,甚至中日之间的体育赛事,都极易唤醒网民的抗战记忆,这与人们日常受到的爱国主义教育紧密相关。当然,如果刺激效应能够长时间保持,“新知”也会逐渐变成“旧识”,成为一定的网络空间记忆。例如,如今网民经常就某一议题进行的“网络考古”,实质上就是唤醒记忆的行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要充分发挥议题设置的框架效应,一是要注重通过“网言网语”,运用一定的话语修辞设置思想政治教育议题;二是要关注网民针对特定议题的背景事件或社会记忆,如网民在谈论高考时,很容易将其与“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改革开放”“社会主义道路”等问题联系起来;三是要注重网民对相关议题设置主体的信任程度、特定人群的意识形态倾向性、特定议题的惯性框架设置等。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作为“因网而生”的新形态的思想政治教育,在理论层面给原有思想政治教育的相关理论带来了一定挑战,在实践层面加大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难度。“议题设置”理论提供了全新的理论阐释视角,回应了人们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相关理论问题的诘难,为人们在实践过程中有效开展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抓手。目前,学界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研究尚属起步阶段,本文虽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议题设置的价值、机制及路径进行了探讨,但深感研究尚浅,期待广大学界同人深入推进该问题的研究,进而切实提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建设具有强大吸引力和凝聚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
(作者简介:高飞,西安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高校思政课研究专项“思想政治工作防范化解意识形态风险功能及其实现路径研究”(项目号:22VSZ089)的阶段性成果)
网络编辑:同心
来源:《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与研究》2023年第4期
发布时间:2023-12-26 10: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