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马选举：俄共“赌赢了”

　　在俄罗斯第六届国家杜马选举中，俄共获得了将近1260万选票（19.19%）和92个议席，比上届杜马选举增加456万选票（7.62%）和35个议席。尽管这一结果与俄共第七次中央全会确定的夺取30%-35%选票的宏大目标存在一定差距，但总的说来成绩不错。而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比上届杜马选举减少了1200多万选票（18%）和77个议席，虽保持了第一大党地位，但是失去了宪法多数。在新一届杜马中，俄共除了议席增加外，还获得杜马第一副主席和6个杜马委员会主席职位，拥有更大的发言权。甚至俄自由民主党主席日里诺夫斯基也说：俄共“赌赢了”。俄共得票率上升的原因何在？俄共能重振雄风吗？要回答这些问题，必须考虑两大因素：一是俄罗斯国内形势的变化，二是俄共自身状况的改变。

　　“抗议性”选票收入囊中

　　回顾20年来俄罗斯政局嬗变历程不难发现：每当国家经济动荡、人民生活水平下降、社会矛盾激化时，政权党支持率就下降，反对党支持率则上升。俄共作为左翼反对党在叶利钦时期的1995年第二届杜马选举中得票率达到22.30%，在1999年第三届杜马选举中又增加到24.29%，超过了当时的政权党，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在1996年总统大选中，久加诺夫作为俄共推举的总统候选人曾经进入选举第二轮投票与叶利钦对决，离总统宝座只差一步之遥。与此相反，当执政当局政绩不错，国家经济持续发展，社会政治状况稳定，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时，政权党支持率就上升，反对党支持率则下降。俄共在普京时期2003年第四届杜马选举中得票率下降了将近一半，只有12.29%，在2007年第五届杜马选举中又跌到11.57%。

　　然而进入2008年，梅德韦杰夫接任总统和普京转任总理以来，形势有所变化。由于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国家经济发展转缓，工资和养老金增加幅度赶不上物价飞涨，群众对梅普组合以及统一俄罗斯党的信任度下跌。而梅德韦杰夫和普京在去年9月宣布的“王车换位”权力交接计划又引起不少非议。在这样的背景下，统一俄罗斯党的支持率下降，俄共得票率上升。那些把票投给俄共的近1260万选民未必都完全赞同该党的纲领主张，很多人只是用选票表达对执政当局的抗议和要求改革的愿望。这些选票通常被称作“抗议性选票”。

　　俄共倾力筹备竞选

　　从俄共自身的状况来看，近年来俄共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试图吸收新鲜血液，选拔年轻干部，克服党员年龄老化、骨干队伍青黄不接、内部凝聚力下降的困境，扩大党的社会影响。在这次杜马选举中，俄共开展了大规模竞选活动，力争获得更多选民的支持。

　　首先，俄共发起组建“人民义勇军”，与普京领导的“全俄人民阵线”相抗衡。2011年 7月16日，俄共在下诺夫哥罗德宣布成立全俄“米宁和波扎尔斯基人民义勇军”。久加诺夫在阐述组建人民义勇军的宗旨时说：400年前，入侵俄罗斯的波兰人在卖国贵族的支持下在克里姆林宫里为非作歹。被关在狱中的全俄东正教大牧首格尔莫根号召人民起来拯救俄罗斯国家。米宁和波扎尔斯基响应大牧首的号召于1612年成立了人民义勇军，赶走了波兰入侵者，重建了俄罗斯国家。久加诺夫强调，俄共倡议的全俄人民义勇军是米宁和波扎尔斯基人民义勇军的继承者，也是为了把祖国从现今掌权的卖国者手中拯救出来，重建俄罗斯强国。俄共高举“俄罗斯爱国主义”和“21世纪社会主义”旗帜，以米宁和波扎尔斯基为榜样，在全国各地建立了人民义勇军的区域性组织，作为俄共竞选活动的依靠力量。不仅如此，为了争取广大东正教选民的支持，久加诺夫还亲自前往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瞻仰备受东正教崇拜的圣物“圣母腰带”。但这一行动遭到一些共产党人指责，他们批评久加诺夫背离了共产党的无神论立场。

　　其次，俄共倡议举行“人民公决”。从2011年2月1日到9月30日，俄共在全国各地向居民散发列有7个问题的问卷，征求签名并投票，举行“人民公决”。问卷列举的问题包括：是否同意把土地、自然资源、关键性经济部门收归国有；住房和公共服务的费用不超过家庭总收入的10%；不降低文化教育、医疗保险等领域的社会福利水平，实行全民免费教育和医疗服务；用累进税代替目前实行的13%统一税率，提高起征点等。这些要求大都与群众的切身利益有关，得到了不少选民的响应。2011年9月下旬，俄共宣布人民公决已征集到700多万人的签名。

　　俄共还提出了“人民信任的政府”计划和行动纲领。久加诺夫在俄共第十四次非常代表大会第一阶段会议上所作的《多数人的政策——取得胜利的方针！》报告提出了“人民信任的政府”计划和行动纲领。“人民信任的政府”的主要任务是：保障国家安全；摆脱经济衰退，走向加速发展；消除贫困和克服社会衰落。为了实现这些任务，俄共制定了所谓“3+7+5”改革方案，包括3个新外交方针、7个新经济政策方针和5个社会政策，提出了“用增长的经济替代油井的经济”、实现“国家的新工业化”、实施“不间断的现代化”原则、重视发展农业等政策主张，其中最优先的方向是实现原料、铁路建设、军工企业、能源等领域的国有化。久加诺夫宣称：俄共现今的口号是“从政治防御转向全民进攻”。

　　俄共经过自下而上的反复讨论，确定了总计594人的杜马议员候选人名单，其中前10名包括久加诺夫、梅尔尼科夫、拉什金等党的资深活动家，也有阿福宁、诺维科夫、泰萨耶夫等崭露头角的青年干部，还有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阿尔费多夫、首位女航天员萨维茨卡娅、原黑海舰队司令员科莫耶多夫等著名人士。俄共相信这一名单能够获得不同社会阶层、不同职业和文化背景的广大选民的支持。

　　从杜马选举结果来看，俄共在新西伯利亚、特维尔、伊尔库茨克、下诺夫哥罗德等地区得票较多，那里有很多老工业区和衰落的“科学城”，不少老工人和科技人员处于失业状态，生活艰难。久加诺夫特别提到：俄共“在城市、工业区、科研和文化中心的影响继续扩大，那里最好地保留了工人阶级和脑力劳动者”。但是这并不是说俄共在所有贫困地区得票率都很高。久加诺夫承认，俄共在许多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得到的选票落后于统一俄罗斯党；俄共与老战士组织之间的交流也不够充分；俄共关于“俄罗斯问题”的纲领性主张还没有得到广泛认同。总的说来，俄共的竞选活动是有成效的，赢得了部分社会中低收入者、退休人员、老年人以及其他弱势群体的支持，扩大了俄共的选民基础。

　　俄共冲刺总统选举

　　这次杜马选举是2012年3月俄总统大选的总演习。2011年12月18日俄共第十四次非常代表大会第二阶段会议一致推举久加诺夫为总统候选人。

　　久加诺夫在报告中声称：当今的政府已经不能再照旧统治下去，“大转折”即将来临。为了拯救俄罗斯国家，必须“更换政权”，根本改变政府的组成及其政策。他再次强调，国有化是俄共竞选纲领的基石。久加诺夫在报告中反对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批评俄罗斯政府签署加入世贸组织的协议损害了国家利益和主权，将导致俄罗斯更加依附于跨国资本。然而，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俄罗斯能够始终置身于世贸组织之外吗？如何评价俄共反对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的立场？实践对此会作出回答。

　　俄共在反对统一俄罗斯党的同时，也反对以卡西亚诺夫、涅姆佐夫为代表的右翼自由派，谴责他们企图在俄罗斯煽动“橙色革命”。久加诺夫说：“那些曾经参与搞垮苏联并在叶利钦时期掌权的破坏性力量现在反对梅普组合，是为了夺取政权。二者的对立只是争权夺利的不同寡头集团之间的斗争。”两派的目标都是为了加强“外围资本主义”在俄国的统治，使俄罗斯堕落成金融帝国主义的附庸，而不是为了实现真正民主和捍卫国家利益。

　　一些俄共党员参加了2011年12月10日和24日在莫斯科博罗特纳亚广场和萨哈洛夫大街举行的反对选举舞弊示威活动，但并没有起主导作用。为了与右翼自由派划清界限，俄共在莫斯科等地单独组织了反对选举舞弊的游行集会，参加者约有数百人至几千人。俄共第一副主席梅尔尼科夫还发表声明，批评欧洲议会关于俄罗斯杜马选举的决议是干涉俄国内政。俄共不赞成体制外反对派提出的立即解散杜马的要求，不愿意放弃在杜马中的席位，而是宣布，久加诺夫当选俄罗斯总统后，将重新举行杜马选举，撤销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丘罗夫的职务。

　　从目前看来，普京当选俄罗斯总统毫无悬念，问题只在于他能否在首轮投票中获得50%以上选票直接胜出，还是要经过两轮投票才决出胜负。据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2012年1月13日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普京的支持率遥遥领先于其他候选人（包括久加诺夫、日里诺夫斯基、米罗诺夫、普罗霍罗夫等），久加诺夫也无法望其项背。不久前，俄共与乌达尔佐夫领导的激进反对派组织“左翼阵线”签署了合作协议，以争取更多左翼选民的支持。但是，即使久加诺夫能够进入第二轮投票，取胜机会也微乎其微。

　　久加诺夫今年已68岁，在所有候选人中年龄最大，尽管他多次参加总统竞选，经验丰富，意志坚强，但是现在已很难再现1996年总统大选中与叶利钦对决时得票相差无几的局面。俄罗斯民意调查结果表明，多数俄罗斯人虽然对苏联解体感到惋惜，怀念苏联时期的强国地位和社会福利，但并不愿意回到斯大林时期的政治体制中。而俄共自苏联解体后，其政治纲领多数拘泥于传统，并没有找到多少应对新局面的新思路和新办法。因此，俄共虽然得到一些左翼和中左翼选民的支持，要想获得多数选票却是十分困难。由此，目前在俄罗斯出现久加诺夫所说的“大转折”和“向左转舵”的可能性不大。

　　（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

　　

　　网络编辑：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