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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宁 张晓明:马克思主义与北美左翼新战略

发布时间:2019-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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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613,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在纽约城市大学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 (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 举行。该论坛是北美最重要的左翼盛会, 来自北美及世界各地的左翼知识分子、左翼政党领袖、左翼学术组织代表、左翼社会活动家等人士与会。本文对此次论坛上左翼学者的相关观点和诉求作出述论。

一、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概况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的主题是“为左翼制定新战略”。论坛组织者声称:特朗普当选总统让美国最危险、最无耻的一面——贪婪的资本主义、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和厌女症——从阴影中暴露出来。在西方世界, 我们看到反动右翼势力的崛起浪潮。尽管如此, 我们自己的运动——工人运动、种族运动、反性别歧视运动、生态修复运动和反对白人至上主义阵线——在受到攻击的同时也在上升。这是一个危险但令人振奋的时代, 因为左翼卷土重来了。为了取得胜利成果、赢得战斗,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强大的左翼联盟, 超越阶级与身份、暴力与非暴力、改革与革命这两种构建的二分法。今天, 分裂仍然是我们力量的障碍。但我们不需要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妥协, 团结允许分歧和包容其他声音, 我们不必阻止异议和批判。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建立广泛的自由和正义的联盟, 并在我们的努力中加强彼此的力量, 将反动的煽动者重新推入历史的车轮下。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的目的在于团结和建设左翼的力量, 共同制定新的战略。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的主要任务是: (1) 创造宽容、开放、充满活力、跨学科并且引人注目的盛会, 将想法转化为行动; (2) 在一个广泛的思想、议题、社区、亲和力、身份认同和策略汇聚的论坛中, 找出并扩大运动、选区、议题和思想的共同点; (3) 沟通学术研究和不同组织之间的密切关系; (4) 通过学术演讲、专题讨论、网络会议、戏剧表演、书报展览等不同形式扩大左翼的力量; (5) 通过论坛建立左翼的友谊, 在这个充满混乱和变革机遇的时代凝聚左翼的力量, 以做出彻底的改变。论坛组织者呼吁, 我们的敌人都是在分裂和毁灭, 而左翼论坛却是一种新的融合、一种新的希望, 孕育梦想和权力。

围绕这一主题和五大任务,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采用大会发言、专题研讨、电影放映、左翼书报展览等不同形式展示左翼的力量。在61日晚开幕式上, 美国著名左翼经济学家、马萨诸塞大学安姆斯特分校经济学荣誉退休教授理查德·沃尔夫 (Richard D.Wolff) 、加利福尼亚州副州长候选人盖尔·麦克劳林 (Gayle Mc Laughlin) 围绕“一个支离破碎的体系”的主题进行了演讲;62日全体大会上, 德雷塞尔大学教授乔治·奇卡美瑞欧·马赫 (George Ciccariello-Maher) 、休斯顿大学教授杰拉尔德·霍恩 (Gerald Horne) 围绕“一场战斗与许多盟友”的主题进行了演讲;63日下午举行的闭幕式上, 2016年美国大选绿党副总统候选人阿夹姆·巴拉卡 (Ajamu Baraka) 与纽约出租车司机联盟、纽约布鲁克林运动中心等社会团体的代表围绕“一个愿景:前进”的主题进行了演讲。

与此同时,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设立266场专题研讨会, 分为政治论坛、经济论坛、种族论坛、环境论坛、性别和性论坛、创新论坛、理论和历史论坛、国际论坛等8个不同类别的分论坛, 每个分论坛下设置相应的专题讨论。论坛召开期间, 举办了7场戏剧演出和8场电影放映, 用诗歌、喜剧、音乐、舞蹈、影视等形式表达左翼的呼声。

二、马克思主义是重要的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思想体系

2018年是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和《共产党宣言》发表170周年。作为左翼学者的盛会, 有关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话题是本届论坛的热点之一。左翼学者们认为, 马克思主义是重要的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思想体系, 21世纪仍然应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 同时要用20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来组织北美的社会和政治运动。

第一, 马克思主义是重要的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思想体系。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教授凯文·安德森 (Kevin B.Anderson) 、yl23455永利研究员魏小萍、韦斯特菲尔德州立大学助理教授希斯·布朗 (Heather Brown) 在题为“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全球和跨文化的观点”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在我们庆祝马克思诞辰200周年之际, 有必要强调的不仅是他对资本、阶级和剥削的分析, 也不仅是他对性别、种族、民族压迫、民族反抗、资本主义和环境的批判。更为重要的是, 马克思是一个比支持者和批评家们通常认为的更为多维的思想家。莫斯科国立大学教授亚里山大·布兹加林 (Alexander Buzgalin) 、马萨诸塞大学安姆斯特分校教授大卫·科茨 (David M Kotz) 、《科学与社会》杂志主编大卫·莱伯曼 (David Laibman) 、纽约城市大学教授大卫·哈维 (David Harvey) 在题为“200年后的马克思:分析21世纪的潜在问题”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马克思主义是重要的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思想体系, 对于分析21世纪资本主义社会的问题尤为重要。一是资本主义的剥削正在加剧, 资本家和工人的阶级冲突并未消亡, 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使我们可以加深对这一问题的认识。二是马克思对虚拟经济、货币市场和现代市场体系的分析, 使我们认清了虚拟经济和金融市场的本质。三是在方法论上, 辩证法在21世纪仍然是强有力的武器。四是马克思的异化论和社会发展趋势理论, 使我们明确今后社会解放的发展战略。

第二, 21世纪仍然应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伊利诺斯州欧克顿社区大学教授彼得·胡迪斯 (Peter Hudis)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学者斯蒂芬·汉默尔 (Stephan Hammel) 在题为“马克思、价值理论和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困扰着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持续危机, 使马克思对政治经济批判中隐含的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暗示变得越来越重要。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的新发展, 为超越现有社会所需的社会形式和关系提供新的启示。总部设于新罕布什尔州和马萨诸塞州地区的美国阶级斗争教育联盟 (Class Struggle Education League) , 在组织的题为“革命改造或‘桑德斯社会主义’”专题研讨中认为, 阶级斗争教育联盟一直与国际主义团体 (第四国际) 密切合作, 双方都坚持工人阶级政治独立性这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和坚持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这一发展趋势。双方希望在真正的托洛茨基主义的基础上融合革命力量实现社会的革命性变革, 摒弃改良主义和“桑德斯社会主义”, 真正找到一条在北美和国际社会建立革命工人党的道路。威斯康辛大学密尔沃基分校副教授伊凡·亚瑟 (Ivan Ascher) 、耶鲁大学博士生艾丽莎·巴蒂斯通尼 (Alyssa Battistoni) 、纽约大学助理教授罗伯特·沃斯尼泽 (Robert Wosnitzer) 在题为“名誉扫地:新自由主义和金融时代”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马克思用了一个非常可怕的词来形容资本主义。比如, 他将“死去的劳动力”描述为“吸吮活的劳动力”, “像吸血鬼一样”。在一个半世纪之后, 这些隐喻仍能产生共鸣。2009, 《滚石》 (Rolling Stone) 的一名记者形容高盛 (Goldman Sachs) 是“一个披着人类面孔的巨大吸血乌贼, 无情地将它的血液注入任何闻起来像钱的东西”。在过去30年里, 金融化已经渗透社会关系的方方面面, 从教育、军事情报到环境管理, 都在寻求市场“解决方案”。在个人层面上, 我们通过刷卡、在线交易和贷款申请被跟踪。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的10年里, 我们还没有看到银行和金融公司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金融利润也达到了新的高度。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和我们在新自由主义时代遇到的任何挑战一样巨大。

第三, 要用20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来组织北美的社会和政治运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马克思主义图书馆社会批判研究所的社会主义者拉杰·萨海 (Raj Sahai)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学者阿米特·辛格 (Amit Singh) 、耶鲁大学博士后迪普约提·达斯 (Dipjyoti Das) 在题为“社会主义者的呼声:来自俄罗斯和中国革命的启示”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大约200年来, 社会主义已经成为反资本主义的理想选择。当人们被迫与剥削作斗争, 当人们反抗种族主义和宗教压迫, 当全球企业经济压低工人的工资并抢走工人的工作时, 人们知道社会主义是另一种选择。《没有共产党就没有社会主义》的作者查尔斯·安德鲁斯 (Charles Andrews) 认为, 伯尼·桑德斯虽然被民主党利用并抛弃, 但他倡导的“民主社会主义”使他的许多支持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认真地对待社会主义。在撒切尔—里根时代资本主义推动的新自由主义转向之后, 美国工人阶级开始崛起, 布什、克林顿和奥巴马以各自的方式继续崛起。在“占领运动”之后, 桑德斯和特朗普在右翼民粹主义阵营中有大批追随者, 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工人阶级正处于宣称自己在选举政治如此受限的政治空间中的地位。最近, 在黑人生活中, 激进主义的高涨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也表明了他们想要推翻社会中与种族主义和父权制相关的压迫。因此, 只有我们用20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来组织我们的社会和政治运动, 而不是拒绝它们, 这个伟大工人阶级的潜力才能得到实现。20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将帮助美国工人阶级解决受压迫人民所追求的公平正义问题。社会主义不是资本主义的改良, 而是资本主义的替代品, 并且最终会取得成功。

三、特朗普给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带来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特朗普自2017120日就任美国总统以来, 采取了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内政外交政策, 引起了左翼学者的不满。在本届论坛上, 左翼学者们认为, 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是造成财富不平等、债务、贫困、生态破坏和民主腐败的根源, 特朗普主义给世界的政治体系和整个国际政治秩序带来了危险的不稳定, 而击败特朗普主义应当将变革的希望与革命的潜力结合起来。

第一, 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是造成财富不平等、债务、贫困、生态破坏和民主腐败的根源。华尔街左翼社会组织华尔街党在组织的题为“深层国家:它是什么以及它如何让特朗普入主白宫”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深层国家”是指一个由政府核心部门、重要金融、工业企业组成的混合体, 它控制着美国并完全不顾选民的利益和意愿。具体说, 包括政府的国防部、国务院、国土安全部、中情局、司法部、财政部等核心机构和部门。“深层国家”的影响无比巨大, 它导致了金钱社会的崛起, 使美国沦为不平等的社会;导致了政治失控, 使政府的日常管理陷入瘫痪。2016年美国大选后, 福克斯新闻网试图控制“深层国家”的概念, 称其为特朗普的对手的阴谋。在现实中, “深层国家”被认为是根深蒂固的一个网络, 切断了联邦机构和国会工作人员的联系, 并以华尔街的利益为重。这在特朗普入主白宫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给美国带来了一个掠夺成性和寄生式的总统。我们迫切需要采取措施, 打破华尔街金融家寡头的政治权力。美国货币研究所和绿党在组织的题为“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是向公众隐藏的”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是宏观上的高利贷——滥用货币制度, 而美国的货币体系是神秘的——公私合营的美联储。但我们的学校和媒体没有告诉我们的是, 我们的钱是私人商业银行创造的, 而不是政府创造的。纸币和硬币只占美国流通货币的3%左右;另外97%是私人银行在向个人、企业和政府发放贷款时创造的。银行通过将贷款金额输入借款人的账户来创造货币。实际上, 他们凭空造钱, 然后向借款人收取利息。利息就是他们的利润——换句话说, 他们不需要为了薪水而工作, 但就像寄生虫一样, 让我们所有的劳动人民来养活他们。这是资本主义最本质的特征, 也是资本主义研究和定义中完全缺失的。资本主义货币制度通过大笔资金创造财富不平等、债务、贫困、生态破坏和民主腐败。了解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 将增强左派在社会变革中的力量。

第二, 特朗普主义给世界的政治体系和整个国际政治秩序带来了危险的不稳定。伍德赫尔自由基金会总裁里奇·乔伊·利维 (Ricci Joy Levy) 、人权律师法拉·迪亚兹·泰洛 (Farah Diaz-Tello) 在题为“特朗普、性与文化之战”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特朗普对美国的性健康构成了威胁。在宗教权利日益增长的暴政下的性政治, 现在控制着特朗普政府以及许多州和地方的立法机构。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宣扬的是一种错误的男子气概——因此, 也是女性气质。他们试图使虐待合理化, 禁止妇女堕胎的权利, 限制年轻人获得避孕药物。他们的目标是否定女性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特朗普和他的宗教权利受到了活动人士的挑战, 他们倡导的性价值体系是基于对年龄合适、知情同意的快乐的信念;他们相信双方的平等和相互性。这是21世纪区分性行为的道德秩序。随着“性健康”市场——从性玩具、色情和卖淫到增强性的药物和医疗程序——成为一个700多亿美元的企业, 性价值的转变正在发生。左翼社会组织“世界不能等待”在组织的题为“特朗普政权不断扩张的军国主义”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特朗普已执政一年多, 我们看到前几届政府的军国主义在继续、加深和恶化。更大军事预算以及一个非常激进的策略 (包括核战争的威胁) , 已经越来越明显。武装部队也在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在空中和地面通过传统的轰炸机和无人机空袭阿富汗和索马里。与奥巴马政府的最后一年相比, 特朗普政权第一年无人机袭击增加了两倍。军事交战规则的放宽导致平民死亡的增加。我们应当利用各种形式的抗议和广告, 让更广泛的人群了解到军国主义的不断扩张给全球安全带来的危害。纽约城市大学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学者安德烈亚斯·卡拉斯 (Andreas Karras) 、纽约城市大学激进思想研究所学者彼得·布拉斯 (Peter Bratsis) 在组织的题为“特朗普主义在国内外的影响”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特朗普主义在我们的政治体系和整个国际政治秩序中造成了危险的不稳定。因此, 从“左”战略来看, “特朗普现象”是“美国例外论”的“新名词”主张。特朗普主义使新一轮威权主义浪潮威胁着欧洲、北非和亚洲民主统治的合法性。左翼应用利用特朗普主义对国内外造成的危害, 制定相应的策略去应对资本主义的民主合法性危机, 从而实现自己的战略。

第三, 击败特朗普主义应当将变革的希望与革命的潜力结合起来。著名社会活动人士马修·约翰逊 (Matthew Johnson) 、佛罗里达州贝瑞大学副教授劳拉·芬利 (Laura Finley) 在题为“击败特朗普主义:性别观点”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2016年唐纳德·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消息震惊了许多人, 代表着美国政治从多元化和体面的转变。特朗普对女性、少数群体和他的批评者的言论煽动了仇恨和分裂的火焰。尽管如此, 很大一部分选民 (包括53%的白人女性选民) 投票给了特朗普, 而不是更有资格的领跑者希拉里·克林顿 (Hillary Clinton) , 她本可以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在美国妇女运动中, 真正的挑战并不在于如何使更多的妇女参政, 而在于如何能使更多有女权主义意识、愿意为妇女谋利益的女性参政。因为只有这样, 才能够影响和促进具有性别意识、维护和发展妇女的权益, 并有助于形成两性平等的政策和决议。纽约城市大学学者约翰·梅尔霍弗 (John Maerhofer) 、马萨诸塞大学波士顿分校学者乔·拉姆齐 (Joe Ramsey) 在组织的题为“抵抗:特朗普时代的焦虑和激进”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美国在特朗普执政后的这一时期被评论家们称为新法西斯主义时期, 白人至上主义、帝国主义统治、无情的资本积累在这一时期大行其道。因此, 这一时期是威权统治的时代, 是白色民族主义的复苏时代。在特朗普时代, 种族歧视、教师罢工、枪支暴力等事件涌向政治舞台中心。我们应当将变革的希望与革命的潜力结合起来, 利用枪支暴力和教育体系结构性不平等问题, 建立学生和工人阶级联盟, 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凝聚力量, 以抵抗资本主义的统治。

四、促进资本主义社会大转型需要建立独立的左翼政党

实现左翼力量的联合, 并在此基础上建立独立的工人阶级政党, 是近年来左翼论坛探讨的一个热点问题。在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中, 左翼学者们期望利用新自由主义的危机尽快促进资本主义社会和经济大转型的实现, 意识到无产阶级仍然是革命阶级, 因而应当通过一个独立的左翼政党建立独立的政治力量。

第一, 利用新自由主义的危机尽快促进资本主义社会和经济大转型的实现。美国政治哲学家尼古拉斯·维罗利 (Nicolas Veroli) 、威斯康星进步联盟凯瑞·莫恩 (Cary Moon) 在组织的题为“没有时间展望未来:具体的乌托邦、新自由主义危机以及如何从现在开始采取行动”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2008年“大衰退”以来, 新自由主义的全球秩序将自由国会主义作为“人类意识形态进化的终点”的理想化带入了一场旷日持久而深远的危机。如今, 美国主要城市的无家可归者人数呈爆炸式增长, 工资水平保持不变或正在下降, 而首席执行官的奖金已反弹至危机前的水平。但是, 这种日益加剧的不平等是没有合法性的。没有人相信上涨的潮水会让所有人都振作起来, 对资本主义的信心正在丧失。如今, 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恢复想象不同生活的能力, 并意识到拥有这种能力的紧迫性。我们应当利用新自由主义危机的这一时刻, 否定市场与民主的平衡, 打破新自由主义这一核心前提的谬论, 寻找社会制度的根本变革。纽约城市大学学者哈里·卡森 (Harry Cason) 、新泽西州塞顿霍尔大学副教授马克·霍洛维茨 (Mark Horowitz) 在题为“一个鼓舞人心的社会愿景和它的潜力”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激进、变革性的社会运动面临着两大挑战:它必须呈现出一种令人信服、可行、可替代的社会秩序愿景;它需要一个策略来吸引公众对这个愿景的广泛支持。在当今两极分化的政治气候下, 获得这样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的。左翼似乎一如既往地分裂, 许多工薪阶层选民和小企业主往往在政治的影响下为共和党候选人及其大企业盟友投票。这些选民需要认识到, 大企业和资本主义竞争才是问题所在, 而不是政府本身。我们应当寻找资本主义之外的可行的政治经济模式, 在短期内明确战略重点 (如竞选融资、银行业和垄断监管等) , 最终寻求重大的系统性变革。麦克吉尔大学亚历山德罗·德拉戈 (Alessandro Drago) 等学者在组织的题为“大转型:准备和组织后资本主义”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面对资本主义的无数危机, 我们应当认清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讨论克服资本主义弊端的策略以及研究资本主义的替代发展模式。实现资本主义的社会和经济的大转型, 将是生态的、女权主义的、平等和民主的选择。我们应当分享经验和知识, 为社会运动的变革性行动提供更好的理论工具, 加强学术团体和激进组织之间的关系, 尽快促进资本主义社会和经济大转型的实现。

第二, 无产阶级仍然是革命阶级。左翼社会组织“革命工人团体”在组织的题为“无产阶级仍然是革命阶级:革命者和阶级斗争”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目前资本主义的发展模式引发了全球性的抗议浪潮。但是, 从埃及、希腊和法国到美国的弗格森、巴尔的摩以及西弗吉尼亚州,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工人阶级为当前的斗争提供了独立的、更不用说是革命性的模式。许多寻求革命变革的人已经不再把工人阶级当作21世纪的革命模式, 他们声称无产阶级、工人委员会、革命党和社会主义已经没有必要了, 认为需要一种新的政治手段。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 工人阶级仍然是当前革命和运动的领导力量。工人阶级需要定期开展革命活动, 而不是简单地等待一段时间后组织大规模的动乱。因此, 依靠工人阶级建立一个革命性的组织和政党十分必要。纽约城市大学社会学家杰姆斯·维特托斯 (James Vrettos) 、加州里士满市原市长盖丽·马科劳芙琳 (Gayle Mc Laughlin) 、佛蒙特州原副州长戴维·祖克曼 (David Zuckerman) 在题为“独立权力:面向工人阶级的政党”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美国正处于向独立政治的历史性转变之中。在过去的15年里, 数千万美国人离开了民主党和共和党, 成为独立人士。目前, 面对执政党的腐败, 多数美国人表示不会参与中期选举投票, 使投票率较低, 导致特朗普和美国右翼在政治舞台上兴风作浪。因此, 近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呼吁成立一个新的工人阶级大党, 使左翼力量能够奋起迎接挑战, 成为独立的政治力量, 反映工人阶级的诉求。

第三, 通过一个独立的左翼政党建立独立的政治力量。美国绿党纽约州州长候选人豪伊·霍金斯 (Howie Hawkins) 、加州里士满市原市长盖丽·马科劳芙琳 (Gayle Mc Laughlin) 、美国绿党纽约州副主席格洛丽亚·马特拉 (Gloria Mattera) 在题为“左翼和美国政治:如何建立独立的政治力量”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资产阶级选举政治的霸权在过去几年中出现了裂痕, 这是自20世纪70年代末新自由主义时代开始以来从未有过的。数以万计的激进青年被动员起来进行激进的运动, 并有了社会主义的愿望。大多数参加抵抗运动的人认为参与选举政治不是一个严肃的选择, 社会主义的小组织在任何情况下不可能改变美国的选举政治。在特朗普时代, 工人阶级应当重视选举政治, 社会主义战略无论如何也无法永远回避选举政治和国家权力。我们需要一种能够赢得选举政治的方式:赢得有意义的胜利 (无论是赢得公职还是赢得战略改革) ;吸引重要的活动人士参与选举;建立动员群众的组织, 弥合社会运动和选举政治之间的差距, 为基层候选人提供参与选举的渠道。虽然目前还不存在创造一个新的工人阶级政党的条件, 但我们必须继续为这样一种形式奠定基础。美国绿党纽约州州长候选人豪伊·霍金斯 (Howie Hawkins) 、美国绿党纽约州副主席格洛丽亚·马特拉 (Gloria Mattera) 在题为“通过一个独立的左翼政党建立统一的力量”的专题研讨中认为, 社会主义者从1848年席卷欧洲的革命失败中得到的教训是, 应成立一个工人阶级的独立政党, 而第一次尝试则是20年前在费城和纽约建立工人党。独立的劳工党是工人运动的一种创造, 使工人阶级能够在政治上与资本主义政党竞争, 在选举中获得主动。但是在工业国家中, 尽管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的绿背劳工党、人民党和社会主义党做出了一些尝试, 却未能形成一个能够巩固左翼的群众性政党。今天, 我们应该建立一个独立的左翼政党, 为工人阶级和进步人士提供组织框架, 不因政见、种族、性别、职业和其他身份而四分五裂, 而要加强与工会和社会运动的联系, 加强与无党派、地方、州和联邦选举的联系, 加强与左翼力量的联系。

五、对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的几点评论

2018年纽约左翼论坛是在马克思诞辰200周年、特朗普上台执政后资本主义发生重大变化以及全球左翼学者呼吁制定新战略的背景下召开的, 左翼学者们围绕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及其发展、资本主义制度的危机及特朗普政府内政外交政策带来的国内外影响、制定左翼新战略及建立统一的工人阶级政党等重大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讨, 一些观点有一定的价值。

首先, 在马克思诞辰200周年之际, 身处资本主义世界的左翼学者们仍然认为马克思是一个比支持者和批评家们通常认为的更为多维的思想家, 马克思主义是重要的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思想体系。左翼学者们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价值理论、转型理论、社会再生产理论等基本原理分析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 认为在21世纪仍然应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 同时要用20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来组织北美的社会和政治运动。这充分说明, 马克思是公认的“千年第一思想家”。两个世纪过去了, 人类社会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 但马克思的名字依然在世界各地受到人们的尊敬, 马克思的学说依然闪烁着耀眼的真理光芒!

其次, 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一年半以来, 采取了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内政外交政策, 一方面体现了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日益加重, 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资本主义世界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发生了重大变化。左翼学者们意识到, 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是造成财富不平等、债务、贫困、生态破坏和民主腐败的根源, 而特朗普的内政外交政策一方面加深了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 另一方面也给世界经济政治秩序带来了不确性因素。因此, 左翼力量应当将变革的希望与革命的潜力结合起来, 建立学生和工人阶级联盟, 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凝聚力量, 以抵抗资本主义的统治。这说明, 虽然左翼学者们意识到了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难以化解, 也希望建立工人阶级联盟对抗资本主义统治, 但是, 一些左翼学者却寄托于“变革的希望”, 而不是进行彻底的革命, 这体现了身处资本主义世界的左翼学者自身的局限性。

最后, 左翼学者们在近年来左翼论坛中多次呼吁建立独立的工人阶级政党, 但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机构, 也没有相应的人力物力财力做支撑。例如, 2016年左翼论坛的主题是“愤怒、反抗、革命:组织我们的力量”, 左翼学者们意识到“社会主义标签不再像以往那么可怕”。2017年左翼论坛的主题是“抵抗——战略、策略、斗争”, 左翼学者们号召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 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转变。在2018年左翼论坛中, 左翼学者们仍然呼吁通过一个独立的左翼政党建立独立的政治力量。但是, 如果没有统一的领导机构和相应的人力物力财力做支撑, 这一目标将难以实现。此外, 一些左翼学者认为建立统一政党的目的是在选举政治中获得与资产阶级政党相抗争的政治力量,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也体现了左翼学者的政治局限性。

 

(作者单位:张新宁,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伦理研究中心 yl23455永利当代中国研究所;张晓明,西华师范大学教务处 南京大学博士后流动站)

 

 

 

来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 2018年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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