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著名学者,法国政治、经济、社会哲学研究中心主任,《明日社会主义》一书的作者托尼#安德烈阿尼为纪念《共产党宣言》发表150周年,在法共《人道报》专刊“今日共产主义宣言”上发表了题为《社会主义是未来》的文章,现将该文要点介绍如下。

　　《共产党宣言》的悖论:资本主义长期发展并不排除即将爆发革命。1847年,资本迅速发展,取得世界统治。劳动自由与工厂专制统治并存。工人贫困,连自身的再生产也得不到保证。金融繁荣,却伴随着经济危机。社会政治危机也有爆发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工人运动兴起。工人运动的未来是否将采取联合形式或国家社会主义形式?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相信合作,认为合作无法抗拒内部和外部的竞争,不可能得到实际发展。他们只看到一种现实的可能性,即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共产主义的形式。他们认为,公有制只有在夺取国家并在国家保护下才能确立。《宣言》描绘了资本主义及其世界化发展的历史画卷,指出这一发展并不排除即将爆发革命。《宣言》的作者经过长期艰苦的理论研究后才认识到,共产主义形成的历史条件远没有成熟。150年后,资本主义摧毁了它以前的诸生产方式并征服了世界。资本在跨国公司中高度集中,实力甚至超过一些国家的资产。在一些城市,劳动和就业条件更具弹性,形成自由劳动市场。资本的专制统治更为加剧。世界上许多地方再度出现绝对贫困化。金融资本通过机构投资的发展、大企业间的金融活动和银行间的交易取得绝对权力。金融市场使各个国家都受它支配。长周期的经济危机造成严重失业、财政收入减少、收入不平等和其他不平等扩大。但这并不意味着社会崩溃即将来临,尽管存在着崩溃的种种迹象。共产主义还可能吗?历史是不是在倒退?历史是不会倒退的。

　　我们丧失了两个历史机遇。在150年的历史时期中曾出现过共产主义因素。第一个历史机遇是在十月革命之后。十月革命是早熟的,这场革命的发动者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新经济政策本来有可能开辟出一条道路。但这条道路被放弃了,采取了另一条没有前途的道路,这就是建立在高度集中管理上的国家社会主义的道路。斯大林模式隐藏着危机。现实社会主义阵营曾相当强大,足以改变道路。但50、60年代的一切改革都羞羞答答,都受到旧制度的束缚。教条主义、怀疑主义、宗派主义、体制弊病都与一党制密切相关。一党制窒息了人们的思想和首创精神。应该承认,苏联的共产主义制度包含着某些共产主义因素,可惜这些共产主义因素现在被向资本主义转轨的经济消除了。这个历史机遇还没有完全丧失,因为中国正面临着这样的机遇。中国现在掌握着这样的经济基础和必要力量,还可从苏联破产的经验中吸取教训。当然,中国目前实行的市场经济正在发展中,结果还不够明朗。中国的许多改革措施是很有希望的,例如,国有企业的自治管理比苏联模式大大前进了;还有银行的积极作用、越来越间接的计划工作,等等。

　　第二个历史机遇在60、70年代曾出现于某些西方国家。这些国家的社会经济制度是属于社会民主主义类型或者凯恩斯主义类型的,这种社会经济制度也包含某些共产主义因素。但当时的激进批评没有承认和分析这些因素,而是以苏联模式、似乎超越苏联模式的中国模式和简单的自治模式与之对抗。社会民主主义类型所包含的共产主义因素是:企业内部的权力制衡,受劳动法和雇佣关系约束的长期契约化,社会保险机构,信贷监控,计划手段,满足社会需求的公共服务,国有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受社会监督。诚然,这些因素仍然受资本主义整体逻辑的支配,但这些因素和其他因素都可以作为社会主义创新的原料。这个历史机遇在不久将来是否还会出现呢?既要避免过分的悲观,也要避免过分的乐观。不要以为被破坏的永远死亡了。有些旧创制在新形式下重新获得活力,比如家庭劳动。新凯恩斯主义不会提供什么机遇。历史会用各种不同的调料烹制出可口的菜肴。我们不仅要考察正在发生的变革,同时也要注意新事物所提供的发展潜能。资本只是利用这些潜能对它有利的方面。但这些潜能同样也为共产主义提供全新的手段。例如,信息革命使更为直接的民主形式得以实现。企业间的伙伴关系通常只是大资本对小资本的统治形式,但也表现了对商品关系的某种程度的超越,社会主义经济也可从中得到启发。私人信息网络给我们提供建立公共信息网络的思想。

　　社会主义需要创新。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但在这个工地上不是一片空白。这一点完全不同于《宣言》的时代。社会主义要产生,不仅是要在资本主义边缘,而且要在资本主义中心(竞争的私人部门)实现变革,这个变革使整个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谈的社会主义不是向共产主义过渡的革命时期,不是像《哥达纲领批判》中讲的共产主义的第一阶段,而是一个长期的不确定的历史时代,在这个时代,在公共部门或社会化部门中产生的共产主义生产关系将在民主力量推动下,在强大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基础上,为自己开辟道路。这种情况即使不在世界范围内,至少也在广阔的地缘政治实体范围内发生。主要问题在于社会主义必须形成足够的系统的整体力量,以便同对手作斗争。社会主义是未来,就是说,面对当今世界的挑战(不平等的扩大,世界市场的统治,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和威胁,诸种异化的回归),除了社会主义,难道还有其他可能的前途吗?我们十分清楚,如果说历史是不断前进的,那末它的发展是不可强制的,即使邪恶的东西也不能强制它。这个前途不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潜在的东西确确实实是存在的。独霸的局面出现裂缝,统一的思想开始瓦解。

　　

　　网络编辑：张剑